在江津的綦河邊,有一個名叫真武的小場鎮(zhèn),幾十座老房子在這里默默沉睡了上百年,幾乎不為人知。如今,重慶能看到的移民會館為數(shù)不多,但在面積不足1平方公里的真武場,卻保留著三所客家移民會館。在這七千來人的小鎮(zhèn)里,左鄰右舍都來自五湖四海。
江津真武場的千年傳說 荒地變熱鬧的街巷
清朝康熙年間,江津全縣僅一千余人,真武場原本是一片荒草壩子。上下十里,廖無人煙。直到湖廣填四川,客家人開始不斷來到江津拓荒墾殖。到了清末,江津的人口一下子達到了80萬。而綦河邊的真武場,就是客家人重要的聚集地之一。他們順河而來,在這里耕耘、繁衍,曾經的荒蕪之地,慢慢地有了人氣。
“真武場就是幾個省在這里組合而來的。這個地方原來可以說是沒有土著的,都是從外地來的。”這位已經90歲的謝成開老人說,他就是以前從江西移民過來的。從他曾祖母輩開始就到處搬家,從江西過貴州,貴州進重慶,一地一地的搬過來,最后在他爺爺輩才在真武場定居下來。
“那時候真武場的繁華到什么程度呢?晚上十二點以前,這個街道都是鬧哄哄的。建筑或民居一幢接一幢,整個街道都是由房屋遮擋著天。進了這個街,就像進了家一樣,下雨天沒有一顆雨掉下來。”謝老這樣說道。鼎盛時期,真武場九宮十八廟層層疊疊。古渡口上南腔北調,一片繁華。
300多年的古碼頭撐船人 40年如一日
兩岸相隔雖然只有幾百米,但在這里,船是人們去對岸唯一的交通工具。這位撐船人名叫黃友坤,在這里撐船快40年了。從最開始的2毛、5毛到現(xiàn)在1元的渡河費,天亮開工,日落栓船,是他每天的生活。黃友坤說,“古碼頭有300年的歷史了,每天會擺渡七八十多人次。雖然累,但方便了真武場7000多人的渡河出行,是值得的?!?/p>
“如果沒有這條河,他們不會到這里來,”謝成開老爺爺說,“原來沒有公路,就靠這條水路,綦江的鹽,就靠這條水路運輸上去?!?00多年前,樂善好施的客家人,在真武場設立了免費渡口,來來往往的船只逐漸多了起來,很快這里就成為川黔入渝的口岸,被稱作“綦岸”碼頭。川鹽和布匹由長江而來,在此轉入綦河,運往貴州。那時,每日往來的貨船鋪滿了江面。小小的真武場,就成為了富甲一方的商貿重鎮(zhèn)。
渡口向上望去,綦河之上的真武大橋正在修建,預計2019年春節(jié)前有望竣工,到那時或許就不會再需要撐船人了。但黃友坤并沒有因此而苦惱,反而笑著說,他早就厭倦了靠船出行的日子,通橋對大家來說都是件好事。新興的公路、鐵路交通逐漸取代唯一的水路交通,真武場興旺幾百年的水岸經濟走向敗落,綦河渡口再也不能恢復往日的喧嘩與塵囂,留下的只有這一片靜匿與安穩(wěn)。
隱藏在小鎮(zhèn)上的大建筑 國內罕見的客家會館
來到真武場的移民,大都是以家庭的單位遷移而來,同姓氏的人很少。最親切的莫過于通過“鄉(xiāng)音”結識同鄉(xiāng)。生活安定下來之后,為了聯(lián)絡感情、相互關照,客家人紛紛籌資,建立起同鄉(xiāng)會館。據(jù)當?shù)鼐用窠榻B,這里本有“三宮六廟”之稱。天上宮為福建同鄉(xiāng)移民所建,萬壽宮為江西的客家人修建,廣東人修建了南華宮,而來自湖廣省的客家人則修建湖廣會館等。
南華宮在真武場東邊,幾根粗大的圓木柱,將一座高大繁復的戲樓擎天支起。屋頂用瓦片和木材建成,經歷了幾百年風雨也不倒。據(jù)村民說,中間最粗的一根木頭上刻有建造這座宮殿的具體時間,但已經被風化磨蝕。真武場北邊的天上宮,供奉著“海上女神”媽祖;萬壽宮依綦河而建,大門面江而開,古樹掩映著庭院。
當時的客家?guī)蜁嗷ヅ时龋J為會館修的越好就越有運氣,族群就越興旺。如今,真武場上的廟宇,有的早已蕩然無存。只剩下天上宮、南華宮、萬壽宮,依然保存完好。數(shù)百年的時光浸染,早已模糊了祖籍的界限,這里的居民早已難分彼此。
馬家洋房的愛情故事 百年風雨不懼洪水
在真武場,有一座古建筑不得不提,那就是始建于1920年,客家大族馬氏修建的西式洋樓——馬家洋樓。作為重慶現(xiàn)存規(guī)模較大,保存較完整的中西合璧式建筑之一,馬家洋樓現(xiàn)在是市級文保單位。厚實的石墻、精美的雕塑、寬敞的房間……就連庫房兩邊的射擊孔,似乎也在述說著當時那個動亂年代的歷史。
馬家洋房之所以遠近聞名,不單是因為建筑上的卓越工藝,更在于馬家二小姐那段感人至深的浪漫愛情故事。馬二小姐名叫馬翠云,天資聰穎,從小備受家人寵愛。誰知馬二小姐卻愛上了自家車夫代小魚。在一次事故中,路遇土匪,小魚身中四刀,但還是拼死保護了馬小姐安全。二小姐三天三夜沒睡覺,精心照顧躺在病床上的小魚。于是二人暗生情愫,私定終生。
然而馬家已經為她訂了親,是江津一家名門望族的周公子。馬二小姐為了愛情,與小魚商量制定了一個搶親私奔計劃,并成功逃到白沙黑石山小魚的遠房表叔家。不過,二人很快就被馬家和周家的人追到。周馬兩家欲把二人沉入驢溪河以洗清家族名聲。
無巧不成書,恰逢馮玉祥將軍在聚奎書院演講。聞知此事后,馮玉祥將軍問明緣由,讓周馬二家退了婚約,并親自為小魚和馬二小姐主持了婚禮,真可謂“有情人終成眷屬”。數(shù)百年過去了,漫步其中,依舊感受到這座老建筑的大氣恢宏,這一段愛情佳話也流傳至今。